回憶

本篇文章引用自此

今天有點挫折，於是又回歸到了原始的自我。



字面上的意義看起來多美好，怎麼認真去思考以後，

才赫然間發現：「自我？原始？怎麼這兩個詞分開我看的懂，放在一起就看不懂了？」



我今天在《夜間飛行》中看到一段話：「他從不思考，所以不會想錯。」

這一點讓我十分疑惑，好像哪裡不對，但又說不出一個確切的點。



我一貫的模式是這樣的，有了工作就會一頭熱的衝，

前些日子我像是被潑了一桶冷水，滿腔熱情通通熄滅，

這一刻才發現自己的愚蠢，原來我還是把這世界想的太美好。



有時候看著公文上的地址，明明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地方，

甚至以前會不知情的走過好幾次，沒想到卻藏了很多秘密，

這個看似光鮮亮麗的社會，原來在小角落裡，藏汙納垢，鮮為人知。



那個惡夢也許是這樣來的，殘酷的體認到這個事實以後，

加深恐懼的表現出來，我竟然對於生活在這個社會上感到害怕。



看了阿雙那篇文，我終於想起了過去。



常聽人家說，總是懷念陳年往事是不健康的，

但為什麼過去總是令人懷念呢？

因為裡面沒有太多的虛偽，沒有表象、沒有假裝，

只有一顆純真的心。



一種單純的，只想做些什麼事情，讓誰開心的堅持。



在我終於有了一個目標（即使看不見確切的地點）以後，

我就不會讓自己有太多時間去回味那些過往，

但是不是人生總是用「遺憾」二字組成呢？



時間毫不猶豫的往前奔馳，我們窮追不捨，

不小心的，遺落了青春、遺落了最愛的人、遺落了那晚的星光，

然後，一點一滴，累積成遺憾。



好幾次，我提醒自己，該把握。

不論什麼時候，都要好好把握。

因為你不會知道，錯過了這一段時光，

接下來出現在你面前的，會是什麼樣的難題。



我不示弱。

我知道，不管我有多難受，我也不示弱。



有些畫面看起來好溫馨，卻讓人這麼的不得放鬆，

是不是我也該融入這樣的溫馨裡，陪你們認認真真的，

演一場戲。



只是，我不喜歡這麼樣的…勾心鬥角。



身體裡的靈魂，還抗拒著長大的我，

還沒走過17歲，還抱著期待，還覺得一切都有希望，

還是一樣認為，正義總有一天會被實現，能夠打敗所有邪惡。



只是怎麼說？

一個一個細數，明明還是信心滿滿，卻已經滿臉淚水。

我的家

我沒有什麼顯赫的家世。



我爸不是律師、不是大老闆，他只是一位工人，

每天都在工地裡水深火熱，卻擁有很強大的自尊心，

他不是律師，但從小就告訴我，什麼事情是違法的；

他腳踏實地，偶爾做個買樂透就會發財的夢，卻從沒冒險投資生意。

他不是大老闆，但我有記憶以來他就是一位商人，

開了間小小的雜貨店，滿足周圍鄰居與小朋友生活上的需要，

他告訴我，做生意要賺錢，也要有誠信。

後來轉型開了餐飲店，但生意失敗，於是外出找工作，

他換了好幾份，輾轉從我阿嬤那邊得知他的狀況，

偶爾會憤怒為什麼他不能好好做一份工作，

但我驕傲的是，我遺傳了他的個性，對於不喜歡的事情，

就是會選擇反抗到底。



我媽不是明星、不是模特兒，他只是一位廚房的助手，

每天都在廚房裡切菜煮飯，雖然熱烘烘又吵鬧，

但他臉上身上的油煙味與趁出了他工作裡的滿足與美麗，

他是我見過最懂得閱讀的女人，也是對事情擁有專一狂熱的人，

他有智慧，對於感興趣的東西大量的涉獵，

對於房間的設計、手工，都擁有很強大的天份，

家裡的佈置與擺設，都是出自老媽之手。

他雖然理智，卻也擁有充分的感性。

我感情受挫時，他鼓勵我，緣份盡了就是沒了，不需強求；

人際關係遇到困難時，他告訴我，念書吧！只有念書所得到的，才是自己的。



對我來說，我爸爸是我堅強的外在精神，

而我媽媽，就是我溫柔的內在靈魂，

雖然他們兩個只要碰在一起就會吵架，

但他們卻也同時完美了「我」這個人。



我有一位很逼機的哥哥，他喜歡的東西非常簡單，

小時候，妹妹還沒出生，他就喜歡找我打架玩樂，

我好面子，於是打架時打到淤青也忍著沒說，

後來，學了電腦，哥哥迷上了電腦的軟硬體，

擁有了一台自己的電腦沒多久，就開始自己拆電腦，

拆完了又裝回去，慢慢的開始對電腦硬體有所涉獵，

他是我家裡三個小孩最早開始賺錢的一位。

但他依然繼續自己的課業，他利用閒暇時間替人修電腦、組電腦，

常常一筆交易的錢就是接近萬元，扣除掉購物組裝的成本，

他還是淨賺好幾千，雖然他看起來好像很愛欺負妹妹，

但其實家裡遇到事情時，他的反應絕對是冷靜理智且迅速的。

後來迷上了機車，就自己買一台，也一樣開始自己拆裝、改車，

玩出了心得也玩出了人脈，開始有人找他幫忙改車，

也有人找他幫忙修車，後來就靠這個自己賺錢。

到了最後，竟然自己開了一間機車行！

他的特色是一年一定會出一次大車禍，最嚴重的一次傷了臉，

全身慘不忍睹，但他意志堅強，身上儘管帶著許多傷痕，

卻是他驕傲的徽章。



我妹還是學生，身為家裡最小的妹妹，承載了許多家人的期望，

哥哥從小就「匪類」，於是爸媽把期望放到我身上，

但我從小就個性剛烈又暴躁，常常頂撞父母親，

妹妹出生後，就慢慢的把期望放到妹妹身上。

妹妹是很溫柔的一個女孩子，心思很細膩，

第一次當姊姊的那一天，是爸媽不在家，我趴在床邊看著老妹熟睡的臉，

那時候心裡想著：「天啊！這是我妹妹耶！我要當姊姊了！」

我就告訴自己，我一定要好好的保護他，不讓他被任何人欺負。

後來妹妹的身體不太好，總是跑醫院，骨頭也不知道怎麼搞的，

不是多長了一塊就是常常脫臼，醫院與國術館是他最常跑的地方。

妹妹的強項是語文，他熱愛英文。

他從小就很細膩，外出買東西，一定會記得爸媽喜歡的，然後為他們帶一份，

而且乖巧聽話，功課成績一直都不差，

心情不好時，他是一個很好的聽眾；想要出去瘋，他也絕對奉陪到底。

對我來說，他是最無可取代的那一位，在我心裡佔據了很大的重量。



我的家庭裡，本來還有阿公跟阿嬤，

但在一次深夜裡，阿公跟阿嬤吵架，

那是吵很兇的一次，我在旁邊看了都覺得怵目驚心，

後來阿公負氣離家，這一去，卻再也沒有回來過，

我們接到電話通知以後，說阿公出了車禍，在醫院急救不治，

請我們過去見阿公最後一面，那時候家裡的氣氛沈重，

叔叔問我，要不要也去看阿公，我本來說好，後來恐懼，於是拒絕。

這成為我生命中最大的遺憾，想起阿公就覺得難過，

阿嬤是家裡最懊悔的那一個，他的哀傷，就像溢滿水的杯子，

清晰且顯而易見。

後來阿公的遺體被送回家中，家裡年紀尚小的我，

看見阿公躺在那裡，一動也不動，我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當時媽媽抱著我，眼裡裝滿了悲傷，我對他笑了笑，

媽媽便崩潰痛哭了。



媽媽把我放下來，趴在阿公遺體旁，就連哥哥也難過的掉淚，

我不明白為什麼大家要哭，我看著阿公，我只想著，他會起來吧？



後來直到阿公下葬，我才知道我真的失去他了。



阿嬤在前兩三年的掃墓時，總會趴在阿公的墳墓旁痛哭，

我們讓出了個空間讓阿嬤與阿公說說話，

我看著墓碑裡阿公的照片，心裡有好多話，卻說不出口。



一直到我後來長大了，當初沒有哭的眼淚，在某一個晚上，一次通通流光了。

這時候我才明白，原來眼淚並沒有消失，他一直存在於心裡，

我哭著入睡，渴望能在夢中見到阿公，但他卻從沒出現過。

後來我總會驕傲的告訴我朋友，我阿公是個大帥哥；

後來，我也聽說，阿公一直都很疼我；

後來的後來，我出了一場大車禍，機車幾乎快毀了，

我卻只有額頭割出一道傷疤，雖然飛撲在地上，但身上的器官都很健全，

我只有擦傷與挫傷，我撿回了一條命。

在往醫院的車上，我沒有求償、沒有叫警察、沒有請保險人員來，

我只請撞到我的對方立刻送我去醫院，我不想在我臉上留下疤痕，

經過緊急縫合傷口後，我沒事了，雖然痛的滿臉是淚，

我也打電話給阿雙，請他過來接我回去事故現場，我必須把車牽回去。

阿雙聽見我出車禍，嚇飛了魂，趕緊跑過來，我卻對他拼命的笑。



我很高興。



我高興的是，在當下，幾乎以為自己快沒命的時候，我活下來了，

我直接的想到，也許是阿公一直在我身邊保佑我、守護我。

也想到，或許是王爺也幫助我逃過這一劫，讓我得以存活。

但不論是哪個，是否都是我一廂情願，我都感到心滿意足，

因為我頓時的明白到，阿公並沒有離開。



於是每年掃墓，我總會看著阿公，在心中跟他說好多好多話，

這些年來發生的事情，我的無助、我的軟弱、我的喜悅、我的快樂。

我相信阿公化成天上的一顆燦爛的星星，我只要一抬頭，就能看見他。



我阿嬤也是射手座，他與我同星座，朋友很多、熱愛運動，

重點是阿嬤煮的菜總是有很濃重的家鄉味，

小時候吃阿嬤煮的飯長大，雖然老人家煮飯可能不會特別要求，

要把菜洗的多乾淨、要把盤子擺的多漂亮，

但我總是覺得，阿嬤煮的東西，永遠是最香最好吃的。

阿嬤有獨門絕活，他會綁粽子、會煮青草茶等等的熬煮茶，

還會很多私房小菜，我曾想過我要把那些獨門絕活通通學起來，

不讓這些好料理失傳，但我沒有廚藝天份，總是聽不懂也不會弄。

清明節時，阿嬤會買很多料回來包春捲；

端午節時，阿嬤就會上街買糯米回來包粽子，我還包過幾顆迷你粽呢！

過年時，桌上那成堆的好料理更不用說了，都是阿嬤在廚房裡忙一天的成果。

在阿嬤身上，我看到了現代人所沒有的、對傳統的堅持，

在大家拜拜都越來越簡便的時候，只有阿嬤遵循傳統，堅持三牲蔬果，

很多祭拜的流程我不懂其中的意義，阿嬤也能為我解答。

我還住在林邊時，每次跨年晨跑，阿嬤一定會帶我跟老妹一起去，

除了晨跑時總會有小紀念品以外，最大獎還是一台歐都賣呢！

但我不是運動健將，我無法當第一名，但至少我順利跑完了全程，

每一次拿到紀念品都讓人感到驚喜，因為每年送的東西都不同。

我很喜歡與阿嬤相處，他常常是家裡的活寶，偶爾語出驚人，

惹得我跟老妹捧腹大笑，阿嬤也跟著傻傻的笑起來。



我家並不有錢，我阿公那一代，賣的是魚蝦飼料，

我爸這一代，初期開了間雜貨商店，後來開了餐飲店，

到最後自己當不成老闆，就外出當員工去了。



我雖然看著這些事情在改變，從小康家庭變成低收入戶，

偶爾會緬懷過去的日子，但我更努力，想讓家人過原本的好生活。



八八水災那次，大水帶走了許多人，破滅了許多家庭，

我真的好慶幸，我爸與我阿嬤都還在，我不在乎家裡被淹走了什麼，

身外之物，有錢總能再買到，我只在乎，我的家人是否健在。



我的家世雖然看起來似乎不太漂亮，

但是我的家人，一直是我最得意的寶貝，

我希望我們還能繼續有個「家」，

我會努力的縫補這中間的破碎，

只要你們都還在。



只要，你們都在。

最近這些日子

新生活說了好幾次，但其實每天都是新的日子，

終於有了一份工作，對自己又帶著期望，

但以前的經驗讓我失望，這一次小心翼翼的，

希望可以做的更久一點。



其實自從知道了上一次被開除的原因之後，

我沉默了很久，我知道個性太直接是一種很糟糕的事情，

但我討厭虛偽。



那顆石頭壓在心上，沉甸甸的，以為我這輩子就再也走不出去，

每次談起這件事情我就無可避免的，會掉眼淚，

這件事情重創了我的自尊與自信，我一蹶不振，

我很感謝阿雙的體諒，他鼓勵我，告訴我，我一定會找到一份好工作，

但我一直對自己沒有信心，認為一定是自己能力不夠，

於是我想要讓自己更好，比以前更好更好。



問題是：好，到底是什麼樣才叫做好？



學會一套虛偽與客套去面對這個社會，才叫做好？

或者是擁有自我的風格，才是好？



我很迷惘。



站在公司的立場這麼拼命努力，

卻換來了「你太直接」的理由被強迫離職，

努力想要改善所有流程加快速度與效率，

竟然只得到一紙離職單的難堪。



到底，什麼樣才叫做好？



我不明白。



這一次終於面試到了一份我喜歡的工作，

可是恐懼出現了，他對我嘲笑：這次我看你能撐多久。



哈哈哈。我乾笑。



今天跟老妹的第一次星巴克約會，我還騎過頭，

老妹點了一杯星冰樂，其實還滿不錯的，

後來忽然發覺，星巴克最大的熱賣商品可能就是星冰樂了，

奇怪明明是一間連鎖咖啡店，為什麼熱賣產品卻是飲料冰沙而不是咖啡？



然後下了定論：是的！星巴克的嘎逼很難喝。



跟老妹聊了很久，我不知道我們到星巴克是幾點，

但我知道我們離開時已經是十點，

好恐怖的時間，我們拼命聊天，

從奶油聊到滷味，從滷味聊到演唱會，

好像什麼事情都可以拿來討論，什麼事情都可以談，

這種感覺讓我非常開心與放鬆。



謝謝我終於有了工作，真的謝謝。

等待是值得的，我會努力。